2017国剧盛典

类型: 家庭 地区: 老挝 年份: 1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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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介绍

《2017国剧盛典》是霍幻斌📒导演的一部超级经典的家庭老挝片,该剧讲述了:她就那么冷淡的坐着,可李灵素脑海里,却浮现出种种截然不同的类型。 这女子似乎包含了世间一切的美好,能满足男人心中对异性最深切的渴求,不管你是喜欢什么类型,都能在她身上找到自己的那一款,或多款。 看到她的刹那,李灵素觉得自己何苦在芸芸众生中寻求情缘。 天宗圣子心里小鹿乱撞,沉迷女色,不可自拔。 他没有用“美貌”两个字来形容,而是用“迷人”来表达。 因为世间美貌女子实在太多,天宗亦有许多国色天香的美人,李妙真的师父冰夷元君便是其一。 但她们美则美矣,在李灵素看来,都没有眼前这位道衣女子迷人。 许七安适时出声,把沉浸在美色中的李灵素拉回现实世界。 对于李灵素的失态,许七安并不意外,他初见洛玉衡时,也没好到哪去。 严格来说,要比李灵素好一点。。由此可见,国师的修为提升了;国师的业火濒临失控。 “也是,她这会儿来找我双修,便是因为业火达到临界点” 许七安心里想着,然后看见李灵素在他身边入座,痴痴的望着洛玉衡。 圣子清了清嗓子,以一种深情而隽永的语气,自我介绍道: “道友,在下天宗圣子李灵素。观道友穿着,似乎也是我道门中人?不知出身何门何派?” 九州之中,除三宗之外,还有其他道门流派的存在。 上古时期,有许多不弱于三宗,甚至超过三宗的道门流派。 但在时光长河的冲刷下,这些流派或衰弱,或灭绝,如今道门扛把子的,是“天地人”三宗,其余的都是小流派。 在李灵素看来,自己天宗圣子的身份,必定会让这位同门女子刮目相看。 果然,这位看不出年纪的女子,眸子一抬,仔细的审视着他。 李灵素面带自信微笑,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接着,他听见徐谦这个糟老头子介绍道: “这位是人宗道首洛玉衡,大奉国师。” 李灵素小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泼在桌上,自我感觉良好的表情瞬间凝固,身子旋即僵硬,比刚才在门口还要僵硬。 李灵素舌头打结,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怀疑徐谦在耍他,认真感受了一下对面女子的气息,元神平平,气场一般,远没有面对师门长辈时的那种压迫感。 许七安用一种“我有必要说谎”的表情,默默看着他。 或,或许是真的徐谦是京城人,与司天监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至少三品,这样的身份地位,认识人宗道首,也,也是合理的 李灵素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带着求证的目光看向了洛玉衡。 “你的事我听他说过了,原本该由你出面,与楚元缜进行天人之争。” 洛玉衡喝了一口茶,淡淡道:“可惜了,荒废半年时间,修为已被李妙真赶超。” 笃随着茶盏落下的声音,李灵素看到了一道煊赫的剑光,他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眼球滚烫,泪水滚落。 这份剑意,真,真的是人宗道首洛玉衡师门传闻没错,人宗道首确实是世所罕见的美人,是我见过最迷人的女子李灵素连忙起身,紧张且拘谨的行了一个道礼,大声道: 洛玉衡微微颔首,“天人两宗虽势如水火,但这是长辈之间的事,你不必太拘束。” 李灵素这才放松许多,没敢入座,乖乖的站在旁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灵素心里狂喜,忍不住看一眼徐谦,这糟老头子虽然性格古怪、孤傲,但对我还是蛮不错的。 洛玉衡屈指,弹出一道剑气,瞬间贯入李灵素眉心。 下一刻,李灵素耳边听见虚无的,枷锁破碎的声音。 伴随着这个声音,压制元婴的力量被粉碎,那久违的力量复苏,李灵素心底泛起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动。 他的第一个念头是:终于可以摆脱肾亏之苦。 堂堂四品元婴,纵使肉身不如武夫变态,但肯定有法子温养肉身,洗涤污垢。 这能很大程度上减缓腰子的压力,吐纳故新。 第二个念头是:我果然跟对人了。 要不是跟着徐谦,或许早就被东方姐妹找到,解开封印遥遥无期。 这是我的机缘啊,李妙真要是知道我有一位超凡境的前辈带着闯荡江湖,一定羡慕的要哭出来李灵素浮想联翩之际,忽听洛玉衡说道: “来之前,去过一趟司天监,监正说今年冬季酷寒,蕴藏着一切变数。” 蕴含着一切变数监正的意思是,许平峰很可能趁今年冬天起事,可他并没有集齐龙气啊! 许七安微微动容,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京城时,父子俩摊牌,斗了一场。 许七安险胜,不当人子收回气运失败。 因此在许七安的观念里,不当人子想要起事,要么收回气运,要么集齐龙气。 许平峰要造反,扶持五百年前那一脉,龙气也好,国运也罢,都是锦上添花。只要大奉变的足够糟糕,他造反成功的几率就大增。 山海关战役中,他窃取了大奉的国运。斩元景帝事件中,他成功击毁龙气。 不愧是练气士,不愧是监正的大弟子,这一波许平峰在第五层许七安捏了捏眉心,道: “知道了,我会尽快收集龙气。” 又是龙气,徐谦和监正的关系不一般啊李灵素像是在学堂认真听课的孩童,竖起耳朵。 “这次之后,国师你能顺利踏入一品吗?” 犹豫片刻,许七安问出了好奇已久的问题。 李灵素险些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人宗道首洛玉衡要突破一品? 简直胡说八道他很想脱口而出,据圣子所知,人宗从未有过一品的道首。至少在有史记载以来,没有出现过。 “晋升一品没有那么简单。”洛玉衡沉吟道: “短则三月,长则半年,我才有把握渡过天劫。” 一个月一次的业火灼身,最快需要三次,长则半年,那就是六次许七安本能的想要咧嘴。 “希望在天人之争前,你能先帮助金莲解决掉堕落的魔念,他是促成贞德堕落的罪魁祸首,大奉的国力衰弱,镇北王的屠城案,乃至魏渊的战死,多少都有他的原因。” 洛玉衡看他一眼,道:“也可在天人之争后。” 这是在生气我对她没有信心吗许七安笑道: “希望到时候,我能恢复修为。事实上,我挺好奇为什么天宗不进行天人之争,天尊就会诡异消失。” 说完,他看着国师,等待美人儿的回复。 “这只有天尊自己知道。”洛玉衡回答。 “那为何人宗道首打败天尊,便有希望冲击一品?”许七安又问。 接着,她补充一句:“但也只是有希望,事实上,若不能依附帝王,吞吐国运,人宗想靠着打败天宗晋升一品,几率不大。” 他们在说什么啊李灵素听的半懂不懂,很想抬手发问,但又不敢。 不过他依旧心头火热,因为两位大人物之间的对话,透出的信息量巨大。 “会不会涉及道尊?我指的是天宗道首诡异消失。”许七安突然来了一句。 李灵素仿佛听见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这个话题涉及到的层次太高端了。 “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地宫吗,根据壁画和一些我自己得到的线索推测,远古时期的道门,与如今的武道一样昌盛。 “而在那时,道尊并不存在。这意味着,道门并不是道尊开创的。 “他真正开创的是“天地人”三宗。” 这个瞬间,李灵素险些直接脱口,告诉对方不要开玩笑。 道尊是道门的开创者,这是记载于天地人三宗古籍上的,且被后世各大体系所认可的知识。 远古时期道门昌盛,是道尊的功劳。 “前辈,您有什么证据吗?”李灵素没忍住,开口质问。 披着斗篷的男人返回,径直去了后院,无视院中僧人的注视,来到某间安静的房间。 房间里盘坐着三名僧人,分别是长眉垂到脸颊、眉心有一颗肉痣的度情罗汉;奇丑无比,眼神凶恶的修罗金刚度凡。 “度难金刚,你破坏了我们的约定。” 斗篷人沉声道:“我将传送法器赠予你,是等到合作时使用。你却自己先一步埋伏许七安。” 度难金刚淡淡道:“你可以选择不合作。” 斗篷人气笑了:“堂堂佛门金刚,竟言而无信。如今你打草惊蛇,再想以龙气宿主引出他,谈何容易?” 这时,度情罗汉睁开眼,扫了一眼斗篷人,缓缓道: “你提前将传送法器交给度难师弟,不正是打的这个主意吗。明人不说暗话,如今已经确定人宗道首洛玉衡是佛子底牌之一。加上司天监的孙玄机。大致已摸清对方的战力。 斗篷人沉默半晌,嘿了一声,不再纠结之前的话题,说道: “天机宫掌握了一份可靠情报,有一位龙气宿主来了雍州城,参加武林大会。抓住他,就能钓出许七安。” 度难金刚声音洪亮:“九道龙气之一?” 经历了今日的事,寻常的龙气宿主不可能再钓出许七安。 斗篷人点头:“宫主赞同我的计划,并已派遣二十八新宿中的苍龙星宿前来相助。” 对于李灵素的质问,许七安觉得,告诉他一些隐秘也无关紧要,毕竟不涉及自身,而且李灵素是天宗圣子,能接触到天宗一些古籍。 如果有目的性的去寻找,或许能得到一些线索,这对他推理地宫主人的身份会有帮助。 “我曾下过一座古墓,年代久远到无法考证,墓穴的主人是个道士,他渡劫失败后,用遗留的残魂和旧身躯,创造了一个全新的生命。 “那具旧身躯告诉我,他并不知道道尊这号人物。呵,他没必要说谎。” 这李灵素听的瞳孔微缩,本能的不愿相信,但又知道徐谦没必要骗他。 洛玉衡则问道:“这和天宗的天尊消失有何干系?” “道门个大流派逐渐衰弱,三宗昌盛,道尊这位超品离奇消失,数千年来从未出现,这些之间是否存在我们无法得知的联系?” 许七安的话让洛玉衡陷入沉思,但给不出答案。 时间流逝,两人随口闲聊着,李灵素在旁听的津津有味,并时而偷看几眼洛玉衡。 越看越迷人,越看越无法自拔李灵素心说。 他不可避免的产生爱慕、敬仰的心态,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爱慕和追求美貌的女子,是所有男人的天性。 “天地人三宗里,天宗对婚嫁采取不赞同不反对的态度,地宗也是如此,唯独人宗是鼓励弟子寻找道侣的 “她肯定没有道侣,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我这该死的魅力,是否能赢得她的青睐?” 李灵素对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但对方是堂堂道首,不会像其他女人那般肤浅。 不过,这也意味着寻常男人难入洛玉衡的眼。 至于徐谦,他完全没当成竞争对手,因为徐谦已经有夫人了,洛玉衡不可能和一个有夫之妇结为道侣。 突然,茶室内清光浮动,一道人影凸显出来。 白衣如雪,五官平庸,正是监正二弟子孙玄机。 孙玄机颔首,张了张嘴,刚想说话,许七安抢先道:“咱们写字吧。” 李灵素立刻附和:“对对对,写字。” 听孙玄机说话,在圣子的看来,是非常坏心境的一件事。 再如何淡泊的人,和孙玄机待一起超过三日,绝对坏了修为。 “”孙玄机有些不高兴,他清晰的感觉到了两人的嫌弃,但还是选择了从善如流,提笔写道: “收到你的传书,我便立刻传送过来,根据法螺定位找到这里。” 你怎么现在才来,来给我收尸吗,还是小姨靠谱许七安心里吐槽。 “我已经收集了两道龙气。”许七安说。 看到此消息的都能领现金。方法:关注微信公众号[]。 他指的是至关重要的那九条龙气。 孙玄机颔首,写道:“我也收集了一些零散的龙气,那些宿主带回了司天监,等你有空,可以回一趟京城,把龙气抽取出来。” 他也在奉师命收集龙气,但没有地书碎片,只能把宿主带回司天监,关押在地底。 写完这句话,孙玄机从锦囊里取出一沓信件,放在许七安身前。 李灵素探头看了一眼,最上层的信封,写着“临安”两个字。 因为有李灵素在身边,许七安没有第一时间拆开信封,粗略看了几眼,发现有五封信。 除了临安和怀庆,还有三封是谁的,二郎和玲月还有褚采薇?找不到我,通过二师兄传信,很聪明嘛他心里嘀咕着,把信收入怀里。 接着,扭头看向李灵素:“你回客栈,替我看顾好她。告诉她,我七天后回来。” “前辈这几天有什么事吗?”李灵素问道。 要双修啊小老弟许七安淡淡道:“与你无关。” 正说着,茶室里四个人,同时看向门口。 一道小小的白影掠来,停在门外,伴随着稚嫩的女童声:“就是这里,就是这里” 一只玲珑小巧的小白狐,站在门外,扭头朝身后喊。 十几秒后,气喘吁吁的慕南栀就过来了。 她怎么来了许七安脸色瞬间垮掉。 ps:李灵素并不认识洛玉衡,许白嫖把他救走的那章,李灵素说过,原本这次下山历练,是要去京城的。但因为中途出了意外(囚禁rbq),所以没能去成。💊“今儿带了多少银子出门,莫要让人给偷了,来来来,本官带你去人少的地方。”🐨阴暗的通道上,栅栏外,穿打更人差服的大哥就站在那里,眯着眼审视他。 许二郎眼睛顿时一亮,从草席站起,镣铐随着走动,“哗啦啦”作响。 “你怎么进来了?孙尚书能让你进来?”许新年既意外又惊喜。 许七安见状,安心的收回打量的目光,吐出一口气:“看来只是皮外伤。” 而后,他扫了一眼狱卒,冷冷道:“退下。” 许新年啐了一口,道:“这群狗东西,鞭子抽的可疼了。” 二郎是在向我告状吗许七安颔首:“你放心,大哥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他刚说完,许新年摆摆手,打断他,强调道:“大哥,你或许不太清楚,这件事的本身不是科举舞弊,而是国子监和云鹿书院的冲突。” 不,我知道的一清二楚许七安心说。 但许二郎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喋喋不休的讲述着,说话声中气十足,确实只是受了些皮外伤。 “其实我早就有预感,以云鹿书院的学子高中会元,哪有这么简单轻松?但我不怕,书院想要重返朝堂,扩充势力,就需要有人打头阵,有人为后来者铺路。”许新年沉声道: “而我,就是那个打通甬道的人。” 二郎啊,人们并不佩服第一个打通甬道的人,人们真正佩服的是扩充甬道的人许七安“嗯”了一声: “其实我在狱中已经想出解决之策,呵,毕竟朝堂上的勾心斗角,家里还是我最精通的。” 许新年骄傲的抬了抬下巴,接着说:“书院的大儒,无法以白衣之身插足朝堂。但是魏渊可以,你去求一下魏渊,我不要求他即刻帮我脱罪,那样太难,必定伤筋动骨,因为这等同于和诸位官开战。 “我的要求是,革除功名,但保留科举的权力。或,将我关到殿试之后,我三年后再考一次会试。 “国子监出身的官们,主要目的是打压云鹿书院,并不是我。” 言罢,见大哥愣愣出神,许二郎叹息道:“是,对大哥来说这些确实有些难懂,你只需按我说的做便可以。 “我虽身在狱中,一样可以运筹帷幄。” 二郎啊,你以为你在十八层,其实你在地球表面许七安咳嗽一声,道:“大哥这里有不同的看法。” 许新年一愣,“谦虚”的点头:“你说。” 当下,许七安把魏渊分析的“一箭三雕”说给许二郎听,于是,牢房里陷入了长久的沉寂。 “原来如此,原来此案背后竟有如此复杂的脉络,我,我完了?”许二郎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 不知道是因为脱身无望,还是因为自己的分析过于肤浅,这与他自认为的王者段位不相符。 “放心,大哥会努力救你出来的。”许七安这样安慰。 此处是刑部地牢,不适合说太多。 告别许新年,许七安离开刑部衙门,打算回家一趟,安抚妹妹和婶婶,大半天过去,他一直在外奔波,家里两位女眷恐怕担惊受怕到现在。 远远的,听见厅内传来婶婶的哭声:“大郎怎么还没回来,二郎被关进刑部,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好歹给个准信儿” 许玲月安慰道:“娘,大哥肯定在奔走,疏通关系,你别急,等黄昏散值了,大哥回来会告诉您的。” “那还要等多久,娘现在每过一刻钟,都是煎熬。”婶婶嘤嘤嘤的哭起来: “你没听你爹说么,大郎去刑部求人,非但没见到二郎,还被羞辱了一番。” 婶婶虽然小心眼,一把年纪还自以为小可爱,但没在这时候辱骂二叔无能,救不了儿子,这大概就是二叔那么宠婶婶的原因了许七安突然发现了这个以前没注意到的细节。 许七安一边进入内廷,一边咳嗽,吸引家人注意。 明明刚才还很镇定的许玲月,眼里瞬间蓄满泪水,望着许七安,无语凝噎。 见状,许七安只好先安抚她,拍拍她香肩:“别担心。” 然后就被婶婶高分贝的声音遮盖住,她眼睛霍然亮起,拽住许七安的袖子,期待又紧张的看着他。哭道: “宁宴,二郎他,他怎么样了?你快想办法救救他,家里只有你能救他。” “我见到二郎了,他很好,没受什么伤。”许七安拍拍婶婶的小手,又拍拍妹子的小手,安慰道。 婶婶不信,明艳的眼波凝视着侄儿,抽了抽鼻子:“大郎,你可不要骗我。” 许七安不理婶婶,看向二叔,低声道:“用了些非常规手段,我绑架了孙尚书的嫡子。” 许平志脸色大变:“宁宴,你坏规矩了。” “放心吧,他没证据。而且,我也没让他帮二郎脱罪,那样太难了,反而容易让事情脱离掌控。我只是让他不得动刑。对于孙尚书来说,这是可以做到的小事。而相比起鱼死网破,他更在乎嫡子的性命。” 虽然是坏了规矩,但尺度把握的好,就能让事情影响降到最低。 况且,孙尚书确实没证据,人又不是他许七安抓的。司天监的望气术更不怕。 平阳郡主案里,誉王就是没有证据,女儿无故失踪,他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当然,事发之后,梁党付出的代价是满门抄斩。 只要效果好,就算是写在大奉律法里的规矩,也有人铤而走险,更何况是潜规则呢! 念头到此,许七安看向没心没肺坐在一旁吃糕点的丽娜和许铃音,说道:“今日你们别出门了,丽娜,白日里,府上女眷的安危就靠你了。” 这小黑皮虽然不大聪明,但是她能打啊许七安对她颇为放心。 至于被官场孤立,且不说孙尚书会不会把这件事传出去,即使传出去,他也不怕,身为魏渊的心腹,他的敌人太多了。 许七安可不是要走仕途的读书人,他是打更人,两者性质不同。前者需要名声,需要官场认可。 魏渊在,他就在,魏渊倒,他就倒。 许平志张了张嘴,没发表意见,内心怅然且欣慰,欣慰的是侄儿成长了,不再是以前那个任他拍后脑勺的小子。 怅然则是再也拍不到这小子的后脑勺。 婶婶喜极而泣,拉着许七安的手不放:“大郎,家里还是你最有出息,不枉费婶婶辛苦培养你长大。” 不是,婶婶你说这话,良心真的不会痛?许七安疑惑道。 许玲月低声说:“那,那后续怎么办?” 婶婶的喜悦之情顿时凝在脸上,恍然间想起,对哦,还有后续呢。 “我会想办法。”许七安沉声道。 魏渊教他的第二步,他暂时还没想好做,只是心里有一个模糊的念头。 心情一下子低落的婶婶,就拿许铃音出去,青葱玉指用力戳她脑门,怒道:“就知道吃吃吃,生你有什么用,还不如生个耗子。” “娘,我肚子饿嘛。”许铃音仰着小脸,委屈的说。 “你肚子什么时候饱过?”婶婶恨铁不成钢:“你亲哥都大难临头了,你还在这里吃。没心没肺的东西。” 许铃音看了眼许七安:“大锅不是好好的嘛,娘就是不想给我吃东西,然后自己一个人藏起来偷吃。” 许七安、许玲月和许平志有些尴尬。 丽娜捅了捅吃伴的小腰,低声说:“你还有一个哥哥的。” 许铃音想了想,发现自己确实还有一个哥哥的,顿时“嗷”的哭起来,嘴里的糕点往下掉。 她一边把掉在衣服上、腿上的糕点捡起来塞回嘴里,一边哭着:“二哥是不是也死了,我不要二哥死,嗷嗷嗷” 这时,门房老张进来,说道:“外面有一个姑娘,说要见玲月小姐。” 后者眉头微皱,“哪家的姑娘,找我何事?” 俄顷,门房老张领着一位穿粉色襦裙的俏丽姑娘进来,她梳着丫鬟发髻,穿的衣衫面料却比普通富家小姐还好。 “是你?”许玲月认出她了,神色愕然。 “婢子叫兰儿,小姐今日想来拜访玲月小姐,不知玲月小姐今日可有空闲?”自称兰儿的娇俏婢子行礼。 “这是王首辅千金,王思慕小姐身边的丫鬟。”许玲月解释道。 她相信以大哥的智慧,定能听出弦外之音。 王贞女儿的丫鬟?她派人来府上作甚,来冷嘲热讽?因为受到二郎的影响,许七安也觉得王思慕是幸灾乐祸,落井下石来了。 区区一个女子竟如此嚣张我可以坚决贯彻男女平等思想的新时代人类,撕绿茶可不会手软许七安心底冷哼。 “今日有事,改日我定登门拜访。”许玲月淡淡道,目光倏然锐利:“请回去转告王姐姐,我可喜欢她了,届时定要与她交流一番。” 但在下一刻,目光中的锐利收敛,又变成了柔弱无力的妹妹,含泪道:“大哥,你还有事就先去忙吧,二哥的事就拜托你了。” 许七安正要点头,就听兰儿姑娘露出紧张之色,问道:“许会元怎么了?” 兄妹俩都不搭理她,冷着脸,婶婶忽然开口道: “你家小姐是王首辅的千金?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家二郎不知道被哪个天杀的狗贼污蔑科举舞弊,人给关押到刑部大牢里了。 “姑娘,能不能替我求求你家小姐,帮帮二郎。” 许七安和许玲月脸色僵硬的看着婶婶。 病急乱投医也不能投到敌人面前啊,还嫌死的不够快,要让别人再补一刀? 许七安黑着脸,冷冷道:“兰儿姑娘,不送。” 兰儿姑娘满腹疑惑,神态焦急的告辞。 王思慕坐在宽敞马车的软塌,时而掀起车窗的帘子看一眼外头,时而关注一下橘红炭火舔舐底部的茶壶。 半个多时辰过去,兰儿那死丫头还没回来,等的人才是最难受的。 如果许家小姐拒绝她的拜访,那多半就代表了许家的意思,也代表了许新年的意思。 那我还要继续登门吗?还是知难而退? 后者让她不太甘心,前者的话她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首辅千金,怎么也要脸面和名声的,不好意思再继续登门。 念头闪烁间,她挑起帘子一看,惊喜的发现了兰儿的小马车。 小马车缓缓停靠,丫鬟兰儿灵活的跳下车,小跑着过来,爬上这辆高大的马车,推开车门进来。 “死丫头,这么晚才回来,都什么时辰了?”心烦意乱的王思慕迁怒道。 她深吸一口气,问道:“许家小姐怎么说?” 王思慕脸色顿时垮了下去,眼里的亮光瞬间黯淡。 这时,她看见兰儿吞了吞口水,喘息一下,说道:“小姐,大事不好,许会元因科举舞弊被刑部缉拿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王思慕,心里五味杂陈,最先涌来的是愕然和担忧,担忧许新年的前程和安危。 原来他不曾赴约,并非对我无意,而是被刑部缉拿,无法脱身。 当下,兰儿把许府的见闻,原原本本转述给王小姐,包括许七安冷冰冰的态度,以及许玲月疏离的姿态。 刑部孙尚书与我爹是同党,他们认为这是我爹在幕后主导?倘若真是爹暗中推动,那,那我岂不是王思慕心里一阵苦涩。 兰儿气愤道:“哼,态度那么差劲,还想要您救许会元,许家人真不要脸。” 王思慕皱了皱眉,“好好说话。”顿了顿,她脸色严肃,道:“是那许七安的要求?” 不对啊,我与许会元只见过一面,说话几句话而已。那许七安是个聪明人,怎么可能让我这个王首辅千金帮忙? 他不可能知道我的心思,连爹都不知道。 兰儿摇头:“是许家的当家主母说的,便是那天我们瞧见的,颇为美艳的妇人。” 王思慕脸色又一次严肃起来,积极开动脑筋,沉吟,分析 她是许会元的娘,遇到这种事,对我,对王家的感观必定极差,那为何又要求我帮忙? 能教出一个心机深沉的女儿,一个气概无双的侄儿,一个才华横溢的儿子,这样的女人绝非泛泛之辈。 我要好好想想,好好想想,不能粗心大意 “兰儿,那位主母,有,有骂我,或我爹吗?她是何态度?”王思慕问道。 “全家就属她态度最好,请求时,特别诚恳。”兰儿说。 这王思慕一下子睁大眼睛,心里有了相应的猜测。 我第一次以爹的名义邀请许会元参加会,这本身没有问题,可我又在极短的时间里邀请许会元游湖而游湖这种事,粗心大意的男子或许不会想太多,但身为女子,且是一个智慧过人的女子,她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 纵使不确认我的心意,多少也能有所猜测所以,这是一个试探和机会? 她对我的态度是不反感,没有因为我是王家千金就敌视、嫌弃。 果然,这许家主母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全家只有她看穿了我的心意王思慕握紧秀拳,娇躯竟有些战栗。 “兰儿,去皇城,我要到衙门找我爹。”王思慕一字一句道。 ps:这段剧情其实很重要,为卷尾做的铺垫之一,嗯,不剧透。 今天码了13万字,完美达成目标。求月票啊,老铁们。 感谢“有妖气丶琉璃”的盟主。“l字节”的盟主。“荒唐9”的盟主。“今晚睡个好觉丶”的盟主。“念卿安無殤”的盟主。 王贞文是文渊阁大学士,因此文渊阁理所应当的成为大学士等官员的入直办事之所。 堂内,穿着绯袍,头发花白的王贞文伏案办公,其余文官、吏员各自忙活自己的差事,偶尔有小声讨论,但总体安静和谐。 遇到意见不合的,文官们会到偏厅大吵一架,分出胜负。不过,读书人吵架,通常是谁都说服不了谁。 “首辅大人,思慕小姐来了,说要见您。”一位门外值守的吏员,轻手轻脚的进来,说话声也压的很低。 王首辅游走的笔锋一顿,墨汁顿时在纸页氤开,化作一团墨迹。 她怎么进的皇宫她来内阁做什么两个疑惑先后浮现在王首辅脑海。 文渊阁在皇宫的东侧,不过并不在皇宫高墙之内,但在规划中,它就是属于皇宫,外头重兵把守,闲杂人等进不来。 首辅的千金也在“闲杂人等”里头。 “不见让她进来吧,从后门进,我在偏厅等她。”王首辅搁下笔,一手负背,一手置于腹部,沉稳的离开内堂,转去偏厅。 在偏厅等了几分钟,气质文静大方的王思慕拎着食盒进来,轻轻放在桌上,甜甜的叫道:“爹!” 王首辅板着脸“嗯”了一声,不悦道:“你不是与闺中密友游湖去了么,来内阁作甚,谁带你进的皇宫。” 王思慕笑了笑,不疾不徐的打开食盒,捧出一碗鲜香四溢的鱼汤,声音轻柔: “游湖时,女儿见湖中鲤鱼肥美,便让人捕捞几条上来。趁着它最鲜活时带回府,亲手为爹熬了鱼汤。 “爹公务繁忙,也要注意身子,多喝一些滋补的汤。” 王首辅脸色稍转柔和,嗅着令人食指大动的鲜香,尝了一小口,顿时露出享受神色,称赞道: “鱼汤中掺入鸡精,果真是人间美味。司天监研制出此物,乃大奉百姓的口福。” 司天监研制的鸡精流入市场后,立刻获得了各阶层的追捧,而今京城的达官显贵,以及商贾富户,家中饮食已离不开鸡精。 平民人家,偶尔也会奢侈的在菜肴里撒一些,提升口味。 王贞文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司天监研制出这种好东西了。 王思慕顺势说道:“我以前听过一个小道消息,这鸡精其实不是司天监研制。而是另有其人。” 王思慕笑道:“听临安殿下说,鸡精真正的研制者是银锣许七安,司天监不过是改进一番。” 这种小事,王贞文倒是没有关注,听女儿这么说,一时间愣住了,好半天都没有喝一口。 “此子绝顶聪明,惊才绝艳”王贞文感慨着,摇了摇头,继续喝鱼汤。 王思慕继续闲聊着,“本来是想让羽林卫代劳,给您把鱼汤送过来的,谁知在路上遇到临安殿下,便随她入宫来了。” 到此,王贞文的两个问题回答完毕。 王思慕没等王贞文喝完鱼汤,起身告辞:“爹,您慢些喝,散值了记得把碗带回来。文渊阁内禁止女子进入,女儿就不多留了。” 最后一个问题,也回答完——来文渊阁就是给老父亲送鱼汤。 王贞文随之露出笑容,语气温和:“回吧,慕儿的孝心,爹知道了。” 爹这个老狐狸,太难对付了,和他耍心眼真累王思慕心里暗暗松口气,嫣然一笑,转身离开偏厅,但她没有真的离开文渊阁,朝着外头等待的丫鬟招招手。 丫鬟提着另一个食盒疾步过来,然后,主仆两人去了另一位大学士的办公堂。 另一间偏厅,王思慕把食盒放在桌案,捧出鲜香的鱼汤,笑道:“钱叔叔,我今日游湖,见湖中鱼儿甚是肥美,便让人捕捞了几条,给您和父亲熬了鱼汤。” 钱青书是个高瘦的老者,与威严沉稳的王贞文不同,他气质更温和随意,让人感觉是个极好相处的长者。 钱青书和王贞文是同窗好友,更是同一届的进士,说起成绩,钱情书当年是一甲探花。王贞文是二甲,后选入翰林院,成为庶吉士。 “上求材,臣残木;上求鱼,臣干谷自古美味啊。”钱青书尝了一口,眼睛微亮:“嗯,好喝。” 公务繁忙之际,能歇下来喝一碗鱼汤,享受! “侄女最近听到一则消息,听说春闱的许会元因科举舞弊入狱了?”王思慕故作好奇。 钱青书表情顿了顿,缓缓点头:“新任的左督察御史弹劾东阁大学士赵庭芳收受贿赂,泄题给许新年。 “而那许新年的《行路难》也不是自己所写,是堂兄许七安代笔。” 许会元的诗是许七安代笔?此事竟还牵扯上东阁大学士赵庭芳王思慕脸色微变,各种念头闪过,她很好的收敛了表情,问道: “钱叔叔慢些喝,与侄女说说此中门道呗。” 钱青书皱了皱眉,犹豫了好一会,叹道:“果然是吃人嘴软啊不过你得保证,这里听到的话,一丝一毫都不得泄露出去。” 王思慕飞快的啄脑袋:“这是自然,我最守信用了。” 书房,许七安坐在书桌后,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 搞定一个刑部尚书不算什么,让二郎免除刑罚只是计划的第一步,接下来他要从文官里找出真正的敌人。 “怀庆贵为公主,但朝堂诸公们的谋划,她只能看着,无法插手。毕竟是个没有实权的公主,不过她应该有隐藏的心腹 “魏公对这件事的态度不是很积极,更多的是在考验我的能力,如果我处理不了,去找他帮忙,虽然魏公肯定会帮我,但心里也会失望,在所难免的。 “我该怎么样搞到一些内幕消息?张巡抚是个好人选,可他是魏渊的人,会被敌对阵营的文臣警惕,未必知道太多” 思忖之际,他耳廓一动,听见了脚步声。 脚步声在门外停下,敲了敲门,继而传来声音:“大郎,有一位姑娘找您。” 额,我的姑娘太多了,根本没法猜许七安回应道:“请她去内厅,我马上过来。” 他把打断的思路接续,又思考了几分钟,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这才起身出门。 来到内厅,看见一个穿荷色襦裙的娇俏丫鬟站在厅里,小豆丁围绕着她转圈,很自来熟的说: “姐姐我们来玩呀,我们来玩呀,我请你吃马蹄糕。” 娇俏丫鬟强颜欢笑的应对着,似乎不太习惯和稚童相处。 许七安踏入门槛,一个时辰前,这丫鬟刚来过。 “许大人,”兰儿施礼,而后从袖中取出折叠好的纸条,递给许七安,低声道:“我家小姐让我送来的。奴婢不打扰了,告退。” 不给许七安挽留,以及打开纸条的机会,匆匆离开。 许七安坐在椅子上,展开纸条,飞快扫了一眼,满脸错愕。 这他的表情渐渐变的严肃,因为纸条上的信息太重要了,几乎把本次科举舞弊案的内幕写的清清楚楚。 上书弹劾“科举舞弊”的是新任左都御史袁雄,此人接替魏渊,执掌都察院后,便与右都御史为首的“阉党余孽”展开了激烈的争斗。 按理说,右都御史刘洪也是主考官之一,正是袁雄的目标。可本次科举舞弊案,泄题的却是东阁大学时赵庭芳。 原因在于,袁雄若是直接弹劾右都御史刘洪,那么,与他正面交锋的就是魏渊。纵使打着打压云鹿书院的旗帜,各党派多半也只是冷眼旁观,能给予的帮助有限。 毕竟就算让许新年参加殿试,入朝为官,朝堂诸公一样有法子打压,雪藏。 所以,此案背后的第二个幕后推手出现了,兵部侍郎秦元道。 原兵部尚书因为平阳郡主案,满门抄斩,原本兵部侍郎秦元道是兵部尚书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但元景帝安排了一个小党派的头目接任兵部尚书。 升级无望的秦元道换了个思路,他打算入内阁,挤掉没有靠山,自身势力不强的东阁大学时赵庭芳。 对于左都御史袁雄来说,打压之人许新年,不但是云鹿书院的学子,更是银锣许七安的堂弟。 那许七安若不想堂弟身败名裂,势必求魏渊出手,只要把魏渊拖下水,何愁解决不掉右都御史刘洪。 此外,王思慕提供的纸条上还提到,曹国公宋善长也在其中推波助澜。 “表面上看,是左都御史袁雄和兵部侍郎秦元道联手,最多加上他们的党羽。实际上,撇开二郎云鹿书院学子的身份,单凭他是我堂弟,之前在桑泊案、平阳郡主案、云州案中得罪的人,势必会抓住机会报复我,孙尚书就是例子。 “而加上云鹿书院学子的身份局势不妙,另外,曹国公是几个意思?文官找茬可以理解,你一个粗鄙的勋贵武夫,特么的也凑热闹?动机是什么” 还有,我凭什么相信王贞文的闺女?她提供的信息我能信? 但她骗我的意思何在,从旁观者角度看,二郎这次完犊子了,她理当在一旁偷乐,没必要做多余的事。那丫鬟也显得鬼祟,给完条子就跑,这不是心虚么。 要么这位王家大小姐是蠢货,要么她认为我是蠢货可听二郎和玲月的分析,这位大小姐也不蠢啊,靠,她当我是蠢货? 遇事不决找魏渊,嗯,我就说这些是我自己打探到的,然后找他求证,还能让魏渊对我刮目相看,若是被骗,也不碍事,说明我小心谨慎,没有轻信于人。 午后,从浩气楼出来的许七安,脑海里回荡着魏渊的话:曹国公和镇北王是穿一条裤子的。 昨日黄昏,收到王思慕的“密信”,他独自思考了许久,觉得可信度很高,但没有轻率相信。 今日午膳过后,找了魏渊验证,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镇北王与我八竿子打不到一处,这应该是曹国公自己的想法,可我与曹国公同样不熟,他针对我做什么? 金刚神功许七安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 返回一刀堂的途中,遇到了一位吏员,正巧是来寻他的,道:“许大人,外头有人找您。” 淮王府许七安吐出一口浊气:“知道了。” 他当即转身,往衙门外走去,到了衙门口,看见一辆奢华的马车停靠在路边。两列披坚执锐的甲士守卫在马车边。 见许七安出来,立刻就有守卫过来传话:“可是许银锣?” “褚将军在车里等您。”侍卫道。 沉吟几秒,他随着侍卫来到马车边,听见里面传来男子浑厚的嗓音:“进来说话。” 声音里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语气,更像是在命令。 宽敞的车厢里,端坐着一位络腮胡男子,他穿着浅紫色的袍子,国字脸,皮肤黝黑,目光流转如电,锐气逼人。 络腮胡男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许七安入座,浑厚的嗓音说道: “听说许银锣的堂弟卷入了科举舞弊案中。” 许七安盯着他,试探道:“将军是” 络腮胡男人言简意赅的回复:“褚相龙,镇北王的副将。” 镇北王的副将许七安顿时眯起了眼,“将军不应该镇守北方吗,怎么回京了?” “这不是你一个银锣该问的。”络腮胡男人淡淡道。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本将军找你,是做一笔交易。” “交出金刚神功的修行之法,本将军帮你把人从牢里捞出来。”褚相龙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果然是为了金刚神功,也是,哪有武夫会不惦记这门护体神功,神殊和尚的不灭之躯里,就有金刚神功,即使是高品武夫,也眼馋这门功法 这么说来,曹国公和此人在谋划我的金刚神功,趁火打劫,从我这里攫取好处 “佛门的金刚不败,非等闲人能学,得有大机缘。”许七安提醒道。 “不需要你提醒我,你既已学会金刚神功,说明已明悟其中奥义,将金刚神功的奥义刻录出来,能不能修成,这是本将军自己的事。”褚相龙发出一枚定心丸: “只要你刻录出神功奥义,本将军自有办法捞人。” 你这不止是想从我这里敲骨吸髓,你顺带还想玩弄一下我的智商?许七安心里冷笑,问道: “我自有办法。”褚相龙沉稳回答。 “此案背后牵扯极广,错综复杂,那些文官可不会听你的。将军不要当我是三岁小孩。”许七安不客气的冷笑。 “我只说捞人,没说为他脱罪。”褚相龙那双锋芒毕露的眼神盯着许七安,道: “他不过是个小人物,没人真的会对他死缠不放,我有把握让他从轻处罚,最多拖个三年,就能重新参加科举。 “以云鹿书院在青州的苦心经营,那会是他最好的去处。” 许七安目光一闪,道:“好!不过,我的要求是,先救人。” 结束谈话,离开马车,许七安面无表情的站在街边。 到现在,他可以确认曹国公在背后推波助澜的真正目的。 “这群狗日的早惦记我的金刚神功,之前我声势正隆,他们有所忌惮,而今趁着科举舞弊案打压二郎,好让我乖乖就范,交出金刚神功 等马车消失在视线里,他没有返回打更人衙门,消失在长街尽头。 经过一天一夜的发酵,传播,以及有心人的推动,科举舞弊案的流言于次日爆发。 上至贵族,下至平民,都在议论此事,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议论最激烈的当属儒林,有人不相信许会元作弊,但更多的读书人选择相信,并拍案叫好,夸赞朝廷做的漂亮,就应该严惩科举舞弊的之人,给全天下的读书人一个交代。 许新年的名誉急转而下,从被夸赞、佩服的会元,成为了千夫所指的小人。 而身在狱中的许新年,对此一概不知,他正迎来刑部和府衙的第一次审讯。 “哐,哐”狱卒用棍子敲打栅栏,呵斥道: “许新年,跟我出来,大人们要审问你。” 另一头,审讯室内,刑部侍郎和府衙的少尹坐在桌后,边喝茶,边讨论案情。 “侍郎大人,为何不得用刑?”少尹提出疑惑。 “孙尚书的命令,”侍郎解释了一句,随后不屑道: “那许新年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待会儿本官先给他当头棒喝,让他失了方寸,随后再慢慢审问。到时,得劳烦少尹大人扮一扮红脸。” 府衙的少尹颔首:“也可以用刑法威胁,现在的学子,嘴皮子利索,但一见血,准吓的面无血色。” 众官员露出笑容,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审讯官,对付一个年轻学子,信手拈来。 狱卒带着许新年离开牢房,来到审讯室,朝着室内的几名官员,躬身说道: “诸位大人,人犯许新年带到。” 许新年站在门口位置,扫了一眼审讯室的景象,主桌后坐着两位绯袍官员,分别是刑部侍郎和府衙的少尹。 两侧则有多位陪同审讯的官员、做笔录的吏员,还有一位司天监的白衣术士。 刑部侍郎抓起惊堂木拍桌,沉声道:“许新年,有人举报你买通主考官赵庭芳,参与科举舞弊,是否属实?” 刑部侍郎冷笑一声,继续说道:“你通过赵庭芳的管家,向其贿赂三百两纹银,以管家为媒介,提前得到了考题。 “赵庭芳的管家朱右已经招供,这是他的供词,你自己看看。”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份供词,让吏员递交给许新年。 许新年接过,仔细看完,供词写的非常详细,甚至精确到了双方“交易”的时间,几乎没有漏洞。 “不愧是刑部的人,连我这个当事人都看不出破绽。不过,我这里也有一份证明,几位大人想不想看。”许新年道。 “拿笔墨纸砚。”许二郎淡淡道。 当即,吏员搬来小桌,摆上笔墨纸砚。 许新年戴着手铐脚镣,站在桌边,提笔蘸墨,奋笔疾书。 俄顷,蝇头小字写满了纸张,许新年拇指蘸了墨,在纸上按了手印,把笔一掷,道:“请大人过目。” 刑部侍郎命人取来,定睛一看,他脸色倏然凝固,而后呼吸渐渐粗重,突然撕毁了纸,指着许新年,气急败坏道: 少尹愣了愣,这和刚才说的不一样啊,人犯还没失了方寸,侍郎大人先失了方寸? 在场的官员下意识的看向撕成碎片的纸,猜测这许新年写了什么东西,竟让堂堂侍郎如此愤怒,歇斯底里。 “看,侍郎大人也觉得学生在信口开河?” 许新年摊了摊手,不屑的嗤笑一声:“如果写明时间,地点,人物,以及具体过程,再按个手印,就能证明我收买了什么管家。 “那么,侍郎大人,哦不,吾儿,唤一声爹来听听。爹和你娘做过的事,都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众官员再次看向碎纸片,似乎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用刑,给我用刑,本官要让这狂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刑部侍郎目眦欲裂。 区区一个学子,竟敢侮辱他的亡母。区区一个贡士,竟敢当众羞辱他这个正四品的侍郎。 刑部侍郎血气瞬间涌到脸皮,怒火如沸。 “侍郎大人息怒,尚书大人有命,不得动刑。”刑部的一位官员急忙上去安抚,附耳低语。 “哼!”刑部侍郎喝一口茶,强迫自己制怒,但也不再说话。 府衙的少尹咳嗽一声,接过审讯的担子,问道:“许新年,你可有舞弊?” 许新年义正辞严:“没有,许某行事光明磊落,绝不曾舞弊。” 少尹闻言,看向司天监的白衣术士。 此人是许公子的堂弟,许公子今晨早已来司天监告诫过,但凡许新年说的话,都是真话白衣术士点头:“没有说谎。” 少尹又问道:“那首《行路难》,是你所作?” 许新年挺了挺胸膛:“不才,正是学生所作。” 白衣术士机械似的回答:“没有说谎。” 少尹和刑部侍郎相视一眼,前者沉吟道:“此案盘根错节,颇为复杂,不如,择日再审?” 两人出了监牢,进入偏厅,喝茶交谈。 “不出所料,司天监果然在偏帮许新年。”刑部侍郎沉声道。 府衙的少尹笑呵呵的不说话,在“科举舞弊案”里,府衙采取的是静观其变,随波逐流的态度。 “今日不必请司天监术士了。”刑部侍郎道。 第二日,府衙的少尹来到刑部,参与审讯人犯许新年,却被吏员引着去见了孙尚书。 “少尹大人请坐。”孙尚书坐在大椅上,笑着招呼。 “卑职见过尚书大人。”少尹拱手行礼,随后入座。 孙尚书喝一口热茶,捧着茶杯感慨道:“陛下对此案极为重视,三令五申,让我们尽早查明真相。 “而今赵庭芳的管家已经认罪,只需撬开许新年的嘴,此案就算了结。你说对吗。” 少尹挺着腰杆,略有些拘谨的说:“这尚书大人不肯用刑,那许新年岂会认罪。” 孙尚书笑眯眯道:“让人认罪,不是非用刑不可。” 孙尚书笑容温和:“不急不急,你且回去问一问陈府尹,再做决定。” 少尹回到府衙,把孙尚书的话转告给陈府尹。 陈府尹没有半分迟疑:“可以,就按照孙尚书说的办。” 少尹为难道:“大人,此事不合规矩。倘若那许新年是无辜的” 陈府尹坐在桌案后,嗤笑道:“许新年无辜与否,不重要,他只是个小角色。那些人想要的是“罪证”不是真相。 “有了罪证,他们才能在朝堂上厮杀;有了罪证,他们才能占理。陛下也会觉得他们有理。明日朝堂之上,有戏看了。 “我们若是不同意,这案就卡在这里,到时候,你头上这顶帽子,扛不住的。” 少尹还能说什么,拱手道:“大人高见。” 陈府尹摇摇头:“魏公竟然没有出手,奇怪,奇怪你派吕青去一趟打更人衙门,把这件事隐晦的透露给许七安。” 少尹出了府衙,来到刑部,依旧没有审讯人犯,只是把陈府尹的回复转告给孙尚书。 孙尚书满意微笑:“少尹大人,此案结束后,本官在府中设宴,届时一定要光临。有几位大人想与你认识认识。” 文武百官保持缄默,井然有序的穿过午门,参加朝会。 又过一刻钟,穿打更人差服的许七安缓步而来,他的左边是穿素色宫裙的怀庆,清冷如画中仙子。 右边是红裙似火的临安,妩媚多情,眼神勾人。 “你有几成把握?”怀庆侧了侧头,看向身边的许宁宴。 许七安朝天边拜了拜,喃喃道:“五五开保佑。” ps:推一本朋友的书《不会真有人觉得修仙难吧》 卖报点评:怎么说呢,瓜子的书,总是让我很有代入感。平平无奇是这样,这本也是这样。相信大家也很有带入感。 他说卖报的,你和你的读者都是帅到惊动党,羞煞古天乐的男淫,出门300时速的人才。我最喜欢以你们为原型写书了。 瓜子这个人啊,就喜欢投机取巧,呸!请继续保持。 裱裱眨巴一下明眸,诧异道:“狗奴才你把握还挺大呀。” 然后,那双小妩媚的桃花眸子,扫了一眼怀庆,哼道:“你想进宫,找我便好啦,何必再带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呢。” “近来胆子大了不少。”怀庆点点头,朝她走过去。 按照以往的情况,这时候临安肯定吓一跳,小兔子似的蹦一蹦,然后溜走。 但这一次她没走,骄傲的挺起小胸脯,掐着腰,竟选择硬刚怀庆,脆声嚷嚷:“怎么的,本宫说的有错?” 许七安不动声色的挡在两人中间,苦笑道:“两位殿下别闹,周遭都是外人,莫要让人笑话了。” 难道你就不是外人?怀庆轻轻瞥他一眼。 身材发育优,气质却宛如冰山神女的怀庆微蹙娥眉,她意识到银锣许宁宴和临安的关系,在短时间内飞速升温。 比如许七安横插她们之间,是背对临安,面朝她。这是下意识保护前者的举动。 再比如结伴而来时,临安与许宁宴离的很近,已经超过臣子和公主之间的礼仪范围。 显而易见,许宁宴已经渐渐向临安靠拢,这个发现让怀庆心里莫名的烦躁,很不舒服。 “殿下之前不是问我,打算如何处理此案么,我当时没有说,是因为把握不大。现在嘛,该做的都做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许七安引导话题,不给两位公主撕逼的机会,见果然吸引了怀庆和临安的注意,他笑着继续往下说: “最开始,我苦恼的是如何证明二郎的清白,证明他没有舞弊,为此绞尽脑汁。但后来发现,他有没有舞弊根本不重要。” 许新年只是官们展开政治博弈的由头,一个理由,或者,一把刀而已。 用通俗的话说,许二郎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因此,问题的结症,破局的关键是“政治斗争”四个字,只有打赢了这场战,二郎才能得到公正的审理。 否则,一个在朝堂没有靠山的家伙,清白不清白,很重要? 怀庆微微颔首,说道:“你要做的是给他找帮手,能打赢朝堂局势的帮手。难度就在这里。 “云鹿书院学子的身份,让他注定是无根的浮萍,诸公们不落井下石就是万幸,不可能偏帮他。 “魏公如果出手,那么,那些中立的官也会下场。没有人希望看到魏公和云鹿书院结盟,王首辅恐怕也不会视而不见了。” 里头的这些玄机,怀庆自己看的明白,困扰她的是“帮手”二字。 没有了魏渊,许七安如何在朝堂中找出可以抗衡左都御史、孙尚书、曹国公、兵部侍郎等人的势力? 他的所有底气,无非就是魏渊而已。 在这场博弈里,元景帝只是裁判只要他不主动搞二郎,我还是能试一试的......许七安心说。 诸公们进入金銮殿,保持缄默,静等了一刻钟,元景帝姗姗来迟。 乌发转黑的老皇帝,穿着朴素道袍,双袖飘飘,像道士而非皇帝。 正常奏对后,刑部孙尚书突然出列,朗声道:“微臣有事起奏。” 刹那间,一道道目光看向绯袍官服在身的背影,略显死寂的朝廷氛围,在这一刻,像是激荡起汹涌的暗流。 一股股旋涡在朝堂诸公之间传递、汹涌。 谋划此事的左都御史袁雄、兵部侍郎秦元道,悄然挺直腰杆,展露出强烈的斗志,以及信心。 参与此事的大理寺卿等党派,嘴角一挑,既等待好戏开幕,又有些迫不及待的要展开对许七安、魏渊的报复。 大学士赵庭芳一派,势单力孤,眉头紧锁。 换成平时,倒也不惧党派之间的挑衅,不惧那兵部侍郎。只是,如今兵部侍郎携“大势”而来,将东阁大学士与云鹿书院学子捆绑一起。要为东阁大学士洗刷冤屈,相当于为许新年洗刷冤屈,那敌人就太多了。 殿内殿外,其余中立的党派,默契的看热闹,静观其变。若说立场,自然是偏向刑部尚书,不可能偏向云鹿书院。 “爱卿请讲。”元景帝高坐龙椅,气态沛然。 “臣奉旨调查东阁大学士赵庭芳收受贿赂,向考生许新年泄题一案,而今已真相大白,水落石出。涉案人员有三人,分别是云鹿书院学子许新年;东阁大学士赵庭芳及其作为中间人的管家。 “另外,根据许新年交代,他是通过其兄许七安,结实的东阁大学士。” 相应的供词,早就先一步呈给皇帝过目,但凡是朝会上讨论的事,都是提前一天就递交奏章的。 左都御史袁雄,侧了侧身,面无表情的看魏渊一眼。 其余官员也随之看向魏渊,等待他的应对和反击,孙尚书这一步,是强行把魏渊拖下水,不给他袖手旁观的机会。 这时,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御史出列,正是在云州立下汗马功劳的张行英。 元景帝的回答没变,沉声道:“爱卿请说。” 张行英余光瞥了一下孙尚书,扬声道:“臣要状告刑部尚书孙敏,滥用职权,屈打成招。请陛下下令三司会审,再查科举舞弊案。” 此招的效果如何,最终得看皇帝的意思。 就这?孙尚书冷笑,反唇相讥:“此案是陛下亲自下达谕令,刑部与府衙共同审理,相互监督,何来屈打成招一说。 “那三个人犯在牢里羁着,是否有屈打成招,陛下派人一探便知。” 元景帝缓缓点头,不再看张御史,问道:“各位,觉得该如何处理此案?” 孙尚书回瞥张巡抚一眼,目光中带着轻微的不屑,如此绵软无力的反击,这是打算放弃了? 同时,孙尚书也难免泛起失望情绪,陛下的态度很明确,拖字诀无用,但也没有立刻将此案定性。 陛下在给魏渊和赵庭芳党羽反击的机会。 但想着要把魏渊拖下水的左都御史袁雄,眼睛一亮,当即出列,作揖道: “陛下,微臣觉得,此案性质极为严重,经多日发酵,京城上下人尽皆知,学子怨念滔天,百姓义愤填膺,不严办,不足以平民愤。” 这时,大理寺卿出列,摇头道:“那许七安代表司天监斗法,新立大功,不可处置。” 大理寺卿此乃诛心之言,给元景帝,给殿内诸公树立一个“许七安挟功自傲”的嚣张形象。 这话说出口,元景帝就不得不处置他,否则就是验证了“挟功自傲”的说法,树立一个极差的榜样。 朝堂诸公等待片刻,愕然发现,魏渊居然没有说话,手底下的御史竟也偃旗息鼓。 这........他要割舍心腹许七安? 各种念头在殿内官员心里闪过,风向悄悄改变,吏部都给事中出列,试探性的发言: “大理寺卿所言极是,此案一定要严办,决不可姑息,否则朝廷威性全无,陛下威信全无。” 一时间,六科给事中纷纷出列,支持大理寺卿的看法。 作为推动者之一,却没有说话的兵部侍郎,扭头看向曹国公。 现在,官表态了,贵为一等公爵的曹国公再来添把火,殿内便能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陛下没有理由,也不会为了一个大学士,与这股力量针尖对麦芒的抗争。 曹国公面无表情的出列,牵动着周遭大臣和勋贵的目光。 曹国公也在“科举舞弊案”中推波助澜他若代表勋贵出面,失了先机的魏渊,再难扭转局势,于他而言,那许新年或许并不重要。但,这却会让他与心腹许七安产生无法弥补的嫌隙.......诸公们心想。 曹国公出列后,与孙尚书并肩,作揖道: “陛下,臣觉得,刑部和府衙处理此案,过于轻率。东阁大学士赵庭芳素来清廉,名声极佳,怎么会收受贿赂? “此外,许新年虽然只是一位学子,但云鹿书院多年来未有“会元”出现,如此轻率定案,书院的大儒们岂会善罢甘休。” 曹国公的话,提炼出来其实很简单:许新年是云鹿书院重点培养的学子,处理他时,要考虑书院的态度,不能过重。 孙尚书僵硬着脖子,一点点的扭过头来,难以置信的盯着曹国公。 左都御史和兵部侍郎脸色微变,上书弹劾之前,两人有过一番密谋。而后,曹国公主动推波助澜,联合勋贵,欲支持两人。 多方默契的形成同盟,共同发力。 此时此刻,袁雄和秦元道有种“革命”遭遇背叛的愤怒。 殿内诸公难掩愕然之色,曹国公调转阵营了?那他此前推波助澜的意义何在. 突然,诸公们悚然一惊,看向了魏渊。 是什么时候,魏渊什么时候说服的曹国公,许诺了什么利益? 就在诸公们纷纷猜测的时候,魏渊回过神,颇为意外的看一眼曹国公。 魏渊似乎极为诧异,他也不知情吗.这个细节落入众人眼里,让大臣们愈发不解。 一时间,朝堂局势忽然诡谲起来。 众臣陷入了沉默,没有立刻跳出来反驳,选择了旁观局势发展。 兵部侍郎却无法保持沉默,跨前三步,沉声道: “陛下,曹国公此言诛心。试想,若是因为许新年是云鹿书院学子,便从轻处置,国子监学会作何感想?天下读书人作何感想? “当年祖皇帝设立国子监,将云鹿书院的读书人扫出朝堂,为的什么?便是因为云鹿书院的读书人目无君上,以乱法。 “程亚圣在云鹿书院立碑刻:仗义死节报君恩,流芳百世万古名。就是要告诉后世之人,如何忠君爱国。 “诸位难道要让当年祖皇帝的无奈重演吗?” 元景帝瞬间眯起了眼,不复淡泊气态,切换成了手握大权的君王。 孙尚书和大理寺卿嘴角微挑,这招偷换概念用的妙极,宛如在朝堂上划了一道线,一边是国子监出身的读书人,一边是云鹿书院。 再有官要为许新年说话,就得考虑自身的立场,考虑会不会因为不但的言论,让自己背离朝堂,背离众臣。 左都御史袁雄险些要抚须大笑,如此一来,魏渊就不得不下场,因为有些话,读书人不好说。但他这个阉党领袖可以,因为他不是科举出身的读书人。 魏渊下场的话,王首辅会作何表态呢?其余旁观中立的官也会作何反应? 把魏渊拖下水,再携大势击败他,让他妥协,退让出都察院的掌控,这是左都御史近期的重要谋划。 这时,一道饱含滔天怒火的冷哼声,在殿内响起。 众人循声侧头,竟是一直以来的小透明誉王,这位穿暗黄盘龙服的亲王跨步而出,脸色铁青,他的两鬓霜白,眼角鱼尾纹深刻,显得无比苍老。 见到他出列,方才还感慨激昂的兵部侍郎秦元道,心里徒然一沉。 “往前推两百年,本王从未听说过云鹿书院的读书人,有做出暗害郡主之事。这就是你们国子监读书人所谓的忠君爱国?” 而后,他朝向元景帝,作揖道:“陛下,科举舞弊案真相如何,臣弟并不在乎。臣弟只是觉得,刑部众官尸位素餐,昏聩无能。 “他们若是会办案,我可怜的平阳又怎会喊冤而死,若非打更人银锣许七安彻查此案,恐怕今日依然不能沉冤得雪。 “科举舞弊案事关重大,希望陛下能重审此案,由三司会审联合打更人一同审理。” 誉王立刻大哭:“陛下,我那可怜的平阳.......” 孙尚书、大理寺卿、左都御史、兵部侍郎等人脸色大变,平阳郡主案是官和元景帝之间的一根刺。 兵部侍郎告诉元景帝,云鹿书院的读书人无法驾驭。而现在,誉王则在告诉元景帝,国子监的读书人同样有谋害宗室之心,且会付诸行动。 魏渊心里暗笑,那小子能求誉王相助,在他预料之中,但曹国公为何临阵倒戈,他心里有大致的猜测,不过现在无法验证。 许宁宴虽不擅长党争,但悟性极高,看待局势一针见血。 这时,曹国公和其余勋贵纷纷附和,隐隐与官形成对抗之势。 王首辅冷眼旁观,内心却颇为诧异,眼下勋贵与臣对抗的局面是他都没有想到的。 曹国公和誉王不是一路人,而这两者与魏渊也不是一路人,但双方联手确实不争的事实。 这位幕后操纵之人,清晰明确的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并由此展开策略,寻找能与“敌手”抗衡的势力。 誉王.......平阳郡主案........是他?!王首辅心里闪过一个猜测,他脸色微微一顿,继而恢复如常。 形势急转而下,孙尚书等人心头一凛。此案若是重审,打更人衙门也来掺和一脚,那一切谋划将尽数落空。 最终会形成多方扯皮,僵持的局面。 许新年虽然因此无法参加殿试,但,谁会在乎一个会元能不能参加殿试? 身为王党重要骨干的孙尚书,频频给王首辅使眼色。 老大哥你怎么回事?我们在前头浴血奋战,你在后方半句话不说? 王首辅察觉到了孙尚书的眼神,眉头微皱,从他的立场,此案谁胜谁负都不关心。一来魏渊没有下场,二来许新年无法代表整个云鹿书院。 真要看不顺眼,回头找个理由打发到犄角旮旯便是。 可是,作为王党骨干的孙尚书冲锋陷阵,他此时若是袖手旁观,会寒了人心。党派的弊端便在于此。 “陛下,臣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迅速了结此案。”王首辅出列作揖,缓缓道: “东阁大学士赵庭芳有没有泄题,只需试一试许新年就行。陛下可传唤他入殿,由您亲自出题考校,让他当着诸公的面作诗。 “那首行路难是否他人代笔,一试便知。至于经义策论,殿试在即,许新年是否有真才实学,陛下看过章后,亲自定夺。 “若真是个草包,说明泄题是真,舞弊是真,严惩不贷。” 元景帝盯着王首辅看了片刻,笑道:“此言有理,便依爱卿所言。” 孙尚书等人面露喜色,王首辅一番话,乍一看是和稀泥,其实偏向很明显。 由陛下亲自出题,考校诗词,让许新年在殿内作诗。整个大奉,能做到的只有诗魁许七安。 誉王立刻说道:“陛下,此法过于轻率了,诗词佳作,其实等闲人能信手拈来?” 左都御史袁雄笑道:“考场之上,时间同样有限,这位许会元既能作一首,为何不能做第二首?” “誉王此言差矣,许新年能作出传世佳作,说明极擅诗词之道。等他再作一首,两相对比,自然就明明白白。” 六科给事中率先力挺,其余官纷纷赞同。 曹国公袖手旁观,他只答应助许新年从轻发落,并不打算让他脱罪。 誉王脸色一沉,正要继续劝说,元景帝摆摆手,淡淡道:“朕主意已定,誉王不必再说。” 一炷香的时间后,披甲持锐的大内侍卫进入金銮殿,恭声道:“陛下,许新年带到。” 原本凝滞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朝堂诸公瞬间精神抖擞。 元景帝颔首,声音威严:“带进来。” 大内侍卫告退,几分钟后,穿着囚服,五官俊美的春闱会元,许新年到场。 他缓缓穿过铺设猩红地毯的通道,穿过两边的群臣,来到元景帝面前。 这,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金銮殿?! 这里就是朝堂诸公上朝的地方?! 为什么要把我提到金銮殿许新年脑子里闪过一连串的问号,内心激动,手脚竟有些不受控的颤抖。 他以极低的声音,给自己施加了一个buff:“山崩于前面不改色!” 刹那间,许二郎内心平静如井水,波澜不惊,眼神清亮,似乎不把两边的诸公放在眼里。 作揖道:“学生许新年,见过陛下。” 大内侍卫当即道:“陛下,已验明正身。” 元景帝审视着皮囊好到无法无天的年轻人,微微颔首,沉声道: “朕问你,东阁大学士可有收受贿赂,泄题给你?” 许新年高呼道:“陛下,学生冤枉。” 没人理会他的辩白,元景帝淡淡打断:“朕给你一个机会,若想自证清白,便在这金銮殿内赋诗一首,由朕亲自出题,许新年,你可敢?” 我不敢,我不敢........许新年脸色微微发白。 他没想到自己被带到金銮殿内,面对的是这样一个处境。 行路难是大哥代笔,并非他所作,虽然他有改过两个词,可以拍着胸脯说:这首诗就是我作的。 可是,要让他再写一首,且是临时作诗,他根本办不到。 能做到这件事,除非圣人附身..许新年内心一片绝望,他甚至产生坦白一切,祈求朝廷从轻处罚的想法。 但理智告诉他,一旦承认行路难不是自己所作,那么等待他的是滑向深渊的结局。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没想到我许新年第一次来金銮殿,却是最后一次?他深切体会到了官场的艰难和危险。 大哥,我该怎么办........ 许新年的表情、脸色,都被众臣看在眼里,被元景帝看在眼里。 孙尚书眼里闪过快意,许七安当初作诗,将他钉在耻辱柱上,而今风水轮流转,该是他做十五了。 兵部侍郎秦元道无声吐气,只觉得大局已定。扳倒赵庭芳后,他下一步就是谋划东阁大学的位置。 而内阁是王首辅的地盘,孙尚书又是王党骨干,几乎是板上钉钉。 左都御史袁雄看向了魏渊,他心情极差,因为魏渊始终没有出手,如此一来,他的算盘便落空了。 不过,能让魏渊失去一名得力干将,也不亏。 果然还是走到这一步魏渊无声叹息,最初得知许新年卷入科举舞弊案,魏渊觉得此事不难,而后许七安坦白代笔作诗之事,魏渊给他的建议是: 许宁宴似乎另有依仗,他没说,但我能感觉出来.......曹国公的临阵倒戈魏渊心里有大致的猜测,但作诗这件事如何解决,魏渊就彻底没有头绪了。 元景帝居高临下的俯视许新年,声音威严低沉:“不敢?” 咕噜.......许新年咽了口唾沫,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咬牙道:“陛下请出题。” 元景帝笑了笑,悠然道:“仗义死节报君恩,嗯,便以“忠君报国”为题,赋诗一首。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听到元景帝的出的题,孙尚书等人忍不住暗笑。 陛下明知许新年是云鹿书院学子,却出这样的考题,是刻意而为。 而且,自古以来,忠君报国的传世诗词,大多是在国破家亡之际。太平盛世极少以此为题的佳作。 忠君报国为题.许新年浑身僵硬,愣在了原地。 当日,大哥抓阄,抓出两个考题,一是咏志,二是爱国。咏志诗已经在春闱中发挥了作用,助他成为当朝会元。 那么,剩下的爱国诗,自然便无用武之地。 他万万没想到,元景帝给出的题目,偏偏是一首忠君爱国为题的诗。 莫,莫非.......陛下早与大哥沆瀣一气?否则,如何解释此等巧合。 元景帝面无表情的看着殿内的春闱会元,察言观色是一位帝王在皇子时期就炉火纯青的技能。 这位许会元的种种表情、眼神,都在阐述他内心的恐慌和绝望,以致于呆若木鸡。 同样是皇子时代走过来的誉王,咳嗽一声,沉声道:“陛下........” 兵部侍郎扬声打断,道:“一炷香时间有限,你可别打扰到许会元作诗,朝堂诸公们等着呢。” 对此,大臣们神色各异,有担忧,有快意,有面带冷笑,有冷眼旁观。 在一片静默中,许新年高声道:“不需要一炷香时间,学生多谢陛下开恩,给予机会。我大哥许七安乃大奉诗魁,作诗信手拈来。 朝堂诸公,誉王以及元景帝同时一愣。 紧接着,抑扬顿挫的声音,在内殿响起: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简短的一句,于众生心中勾勒出一幅栩栩如生的攻城图。敌人滚滚而来,宛如黑云压顶。城墙上,守军的铠甲闪烁着阳光,严阵以待。 许新年回首,目光徐徐扫过诸公,吟诵道:“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满朝勋贵愕然望来,这书生从未上过战场,却为何将战场的景象,形容的如此贴切,如此深入人心?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好一个霜重鼓寒声不起,本侯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马革裹尸,戍守边关的岁月。”威海伯如痴如醉,大声赞叹。 其余勋贵同样沉浸在诗词的魅力中。 官则皱着眉头,不悦的扫了眼粗鄙的武夫,厌恶他们突然出声打断。 孙尚书看了一眼左都御史袁雄,袁雄茫然的看向兵部侍郎秦元道,秦元道则脸色铁青的看向大理寺卿。 四个人无声交换眼神,心里一沉。 大理寺卿沉声道:“此诗........固然不错,但与忠君何干?你写的不过是沙场戎马,堂堂会元,竟连诗题都无法契合。 许新年充耳不闻,霍然转身,朝着元景帝低头,作揖,声音愈发高亢,响彻殿内: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大理寺卿呼吸一滞,怔怔的看着许新年,只觉得脸被无形的巴掌狠狠扇了一下,一股急火涌上心头。 孙尚书等人同样脸色铁青,额头青筋绽放。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元景帝悠然回味,继而露出笑容,龙颜大悦: “好诗,好诗。不愧是会元,不愧是能写出行路难的才子。” 那语气和神态,任谁都能看出,陛下心情极佳。 顿了顿,元景帝问道:“不过,这黄金台是何意?” 黄金台应该是黄金浇铸的高台许新年躬身作揖,给出自己的理解:“为陛下效忠,为陛下赴死,莫说是黄金浇铸的高台,便是玉台,也将唾手可得。” 元景帝缓缓颔首,脸庞笑容愈发深刻:“不错,朝廷向来赏罚分明,绝不亏待功臣。朕也如此。” 他接着说道:“许会元诗才不输兄长,行路难自是你所作。至于经义和策论,殿试之时,朕会亲自阅读,莫要让朕失望。 “只要你能进入二甲,朕可以许诺,让你进翰林院,做一名庶吉士。” 翰林院又称储相之所,庶吉士虽比不上一甲,但也具备了进内阁的资格,是当朝一等一的清贵。 魏渊和王首辅,一个向左侧头,一个向右侧头,同时看了一眼许新年。 许新年如释重负,压住内心的喜悦:“多谢陛下。” 结束了,科举舞弊案,到此,几乎盖棺定论。 除非许新年在殿试上发挥失常,章写的稀烂,这种概率微乎其微,身为云鹿书院的学子,当朝会元,他的才华绝对是贡士中拔尖的。 最关键的是,陛下似乎颇为赏识此子,这才是至关重要的。 朝堂诸公脸色怪异,没想到此案竟以这样的结局告终。 偷鸡不成蚀把米........孙尚书脸色难看,待殿试之后,科举舞弊案结束,必定会有人趁机攻讦,指责他滥用职权,栽赃陷害。 六科给事中,以及其余三品大员,心里都是一阵失望和不满。 这种不满,在听到元景帝承诺让许新年进翰林院后,几乎达到巅峰。 一个云鹿书院的学子,有何资格进翰林院。国子监创立两百年来,从未有过这样的事。 殿内诸公,以及殿外群臣,怀着复杂的心情散去,他们穿过大广场时,看见了一位拄刀而立的银锣。 怀庆和临安两位公主站在远处,并没有和许七安并肩。 一方是衣冠禽兽数百人,手握实权的京官。 一方是茕茕孑立的粗鄙武夫,打更人银锣。 一人挡住了大奉权力最大的一批人。 群臣们注意到了这个做出拦路姿态的小银锣,也认出了他的身份,京官里没人不认识他。 这粗鄙武夫,是要洋洋得意,耀武扬威的? 六部尚书、侍郎、六科给事中、宗室、勋贵一双双目光落在许七安身上,审视着他。 许七安迎着群臣,缓缓扫过所有人,突然一声冷笑,气沉丹田,缓缓道: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呸!” 狠狠啐了一口吐沫,提着刀,缓步离去。 PS:这章写的就像便秘,一点点憋出来,咬嚼字的写。许七安很想皮一下,高呼:老婆,快出来看佛祖。 然而他并没有老婆,而且那尊法相散发的厚重威压,让他升不起任何情绪,本能的想要跪地膜拜。 随着宛如雷霆般的喝问,苦苦支撑的许平志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恐惧的同时,内心涌起屈辱,许二叔两手撑着地面,咬牙切齿道:“宁宴,辞旧,不要跪,站起来,站起来!!” 吼完后,许平志得不到侄儿和儿子的回应,抬头一看儿子扶着廊柱,额头青筋暴凸,似乎在竭力支撑。 侄儿背靠着房门,双手拄刀,倔强的抬头望着夜空中的擎天法相。 然后,儿子和侄儿同时看了过来。 气氛一时间僵住,好在许辞旧和许宁宴不动声色的挪开了目光。 呼两个臭小子还知道给我留面子!许平志尴尬的情绪得以缓解。 噗,瞧二叔这怂样,精气神都消耗在婶婶身上了吧!许七安心里嘲笑。 爹太丢人了,自己跪就跪了,还要嚷出来,幸好这里没外人!许辞旧暗暗嫌弃丢人的老父亲。 “大哥,这,这佛门高僧打算如何?你,你在打更人衙门当差,知道些内幕吧?”许辞旧断断续续的说。 他认为,应该是西域和大奉在某些事情上产生了分歧,因此才有了西域使团入京,今晚看佛门高僧的举动,西域那边的态度显而易见——愤怒! 如果处理不好,西域和大奉的联盟很可能破裂,甚至发生国战。 身为读书人,许新年对这类大事有着本能的求知欲。 许七安斟酌道:“是闹了点矛盾,但没你想象中的那么严重具体我并不清楚。在” 说到一半,他又改口了,因为佛门高僧的反应,同样出于许七安的预料。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当年神殊和尚被封印在大奉,也许,并不仅仅是盟友间的相互帮助,其中另有隐情。 倘若只是盟友间的互相帮助,佛门如何这般恼怒,如何这般兴师动众。 魏渊披着青袍,站在瞭望台,仰头看着一张佛脸遮住半个京城的法相,它的身躯无穷大,隐藏在滚滚乌云之中。 他目光平静,腰杆挺直,青袍在风中烈烈翻飞,似乎在与法相对视。 身后的茶室里,杨砚和南宫倩柔盘膝而坐,脑袋低垂,竭力抗衡着法相威压。 “佛门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大啊。”魏渊感慨道。 说着,他回头看了眼两位义子,淡淡道:“如果许七安在这里,我敢保证,他一定是站着的,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是站着的。” 皇宫,元景帝披着龙袍,在老太监的陪伴下走出寝宫,他抬头眺望,那张双眉倒竖的佛脸,仿佛就悬在皇宫之上。 那双不怒自威的佛眼,像是在盯着元景帝。 皇宫内,禁军侍卫手持枪戈,如临大敌,一个都没跪,更没有流露出惶恐畏惧之色。 整个皇宫,仿佛隔绝了法相的威严。 元景帝冷哼一声,转身回了寝宫。 京城数百万人口,武者不计其数,包括近来涌入京城的江湖人士,在今晚,一个个战战兢兢,如临末日。 同时,心里不自觉的想,这是京城啊,是大奉的核心城市,难道就没人能制止佛门扬威? 先有小和尚打擂四天,无一败绩,今夜又有法相降临,震动整个京城,居高临下的质问监正。 监正可是大奉的守护神,唯一的一品高手。 这是把朝廷脸面置于何地,把监正脸面置于何地,把数百万京城人的脸面置于何地。 桑泊,新建的永镇山河庙内,那柄开国皇帝的佩剑,黄铜剑,嗡嗡震颤,似乎在等待主人的召唤。 在无数人殷殷期盼中,一声清越的啸声响起:“聒噪!” 头戴莲花冠,身披太极鱼,眉心一抹朱砂的洛玉衡走出静室,秀发在风中狂舞。 她抬头望着佛脸,伸出了白皙的右臂,五指骤然一握,池水里,一把锈迹斑驳的铁剑破水而出,落在她掌心。 洛玉衡轻轻抛出手里的铁剑:“去!” 初时,它宛如一道细细的火光,宛如逆天而上的陨石。 不多时,剑尖撑起了一道直径百米的弧形气罩,那是空气阻力形成的气波。 再过片刻,火红色的光芒照亮了金色的天空,与金色法相交相辉映,那道原本的细线,已经壮大的难以想象。 金身法相冷哼一声,滚滚黑云中探出两只擎天巨掌,要将剑光抓住。 两只金色巨掌合拢,恰好将璀璨如星河的剑光夹在掌心。 下一刻,焦雷在京城上空炸响,法相的双手一寸寸崩溃成金光,接着是佛脸崩散,红色的剑光混杂着金光,交融成瑰丽的七彩之色,在夜空中流舞。 这副瑰丽万千的景象,对京城百姓而言,恐怕是一辈子都没见过的。 刚艰难起身的许平志,又跪了下来。 许七安和许新年再次别过脸去,不去看父亲(二叔)丢人的一幕。 刚才出手的是洛玉衡?不愧是二品道首,这一剑如此冲着我来的话许七安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和洛玉衡打过几次交道,尽管知道对方是道门二品,但对她的实力缺乏清晰的认识。 直到此刻,许七安才清晰意识到道门二品有多强。 “如果我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女人这么凶,我以前肯定不敢盯着她胸脯看”许七安脊背发凉,感觉自己曾经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 半柱香后,天空恢复了寂静,红光和金光湮灭,乌云消散,一轮弦月挂在天边。 许家三爷们如释重负,许七安坐在门槛上,许辞旧坐在回廊的横栏上,许平志慢悠悠起身,沉声道: “年轻就是好,身子骨还硬朗,不像我一样,猝不及防之下,站都站不稳。 “不过爹当年也是铁骨铮铮的好汉,千军万马中来回冲杀,眉头都不皱一下。” 他抬头看了眼天空,冷哼道:“这次我已有防备,如果再来一次,绝对不会失态了” 话音方落,夜空中忽然想起梵唱,平静的乌云再次翻滚起来。 云层深处,一抹金光亮起,伴随着梵唱,乌云翻涌,又一尊法相出现。 如上一尊法相不同,这尊法相更加生动,更加栩栩如生,佛脸也更加凶恶。 当然,气势也截然不同,远胜之前数倍。 不过这一次,许新年和许七安都没有嘲笑他,许新年直接瘫软在地,浑身大汗淋漓。许七安则半跪着,双手撑着地面。 他在脑海里观想那尊顶天立地的巨人,心里满满迸发出斗天斗地的气焰,然后,一点点挺直了腰杆,拄刀而立。 度厄这是一定要和监正斗法吗许七安心里一沉,京城数百万人口,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许铃音揉着眼睛,扶着房门跨出门槛,“爹,外头好吵啊” “快回屋,快回屋。”许平志大喊。 许铃音扬起小脸,胖乎乎的指头指向天空:“天上有神仙。” 她看的如痴如醉,一点都不受法相威压的影响。 洛玉衡撇撇嘴,转身回静室,不再搭理。 佛门九大法相,其中之一便是金刚怒目,这是一品的菩萨才能施展。 白衣白发白胡子的老监正站在八卦台边缘,负手而立,夜风舞动他的胡子。 “当年的约定,是你们与皇室的事,与我何干?”监正没好气道。 那巨大到无边无际的法相开口,声浪滚滚,却只有监正一人能听见:“当年若非我佛门出手,你能踏入一品? “而今神殊出世,你若不给佛门一个交代,他日我便亲自来京。” “你敢来京,老夫就送你轮回去。”监正冷笑一声,而后问道:“你们佛门想怎样。” “是你想怎样,你该知道,神殊一旦重聚肉身,会对我佛门带来多大的灾难。”金刚法相怒吼。 “那你又知不知道,神殊若是继续封在桑泊,对我大奉又会带来多大灾难?”监正反问。 金刚法相道:“你们司天监自己捅出的篓子,让我佛门代过?” “事已至此,说这些没用的作甚,你这法相只能维持半刻钟,有话赶紧说完,别打扰京城百姓睡觉。”监正不耐烦道。 “两件事:一,追查万妖国余孽的下落,找回神殊的断臂。二,佛门要借你的天机盘三年。” “有本事就来拿。”监正淡淡道。 许七安望着天空,那尊气势宛如神魔的金刚法相已经消散,并没有之前那般惊天动地的交手。 只是凝聚在天空半晌,便消散了。 许平志和许二郎缓缓吐出一口气,整个人仿佛虚脱。 “铃音,别傻站着,快过来扶你爹和你二哥回房间。”许七安招呼道。 许平志啐了侄儿一通,骂道:“给老子过来,养你二十年有什么用。” 将二叔和二郎送回房间,许七安在脑海里沟通神殊和尚:“大师,大师刚才的情况你看见了吗。” ps:庆祝一百万字!先改上一章错字,然后继续码字。 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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